人类学学报

“我们学人类学的,真不天天研究猿人。”|我有

我有故事 VOL.002

说起“田野”,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是“野外”,是“田地旷野”,所以广袤的草原是田野,一望无垠的麦田是田野,层层叠起的梯田也是田野。

我不愿掉书袋给你讲人类学的“田野”是什么,我只说,如果你想分辨清楚小麦和韭菜,你就必须亲自去看去比较,只认识图片并不一定能让你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知道它是什么。

人类学也是如此。人类学的工作本来是了解不同的文化,那么如何才能真正认识一个地方的文化、社会呢?我想大致和分辨小麦和韭菜差不多,就是亲自去到某一个地方,去观察、体验与比较。这个地方可以是城市里的某个社区,也可以是一个公司,甚至是一个行业,而我去的既是人类学的“田野”,也是真正的“田野”--乡村

云雾笼罩下的田野。

我的田野点是一个安徽的小村庄,那里与我的家乡完全不同:我的家乡是平坦无垠的平原,而我下田野的地方则是四面环山的典型山村;我们日常吃的是馒头,他们平日里吃大米;我们那里竹子难活,他们则竹林满山。想要了解这个村庄,其实并不容易。地形的限制,使得他们注定无法大聚居,而是呈现小范围聚居,整体上散居的形态。

溪流绕着村落蜿蜒前行。

从北京南下直到村庄,我们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进入一个村庄,意味着我一直走在路上,了解一个村庄,意味着我要亲自去看、去观察,积极寻找机会,会访谈,只有发动自己的眼睛去认识这个“世界”,我才能真正认识它

我们在路上。

村庄很大,我多次去探索村庄,为了记录路线,我打开用某APP记录了我的行走路线和里程。呈现在平面上也许看不出来,那天我走了11公里,花了3个小时,我循着一个和尚带我走过的小路一路往上走,沿途不断听到竹子倒下的声音、电锯伐木的声音、溪水撞击山石的声音。

走在环绕的乡间公路上,我不由得思考,为什么以前的村民选在山上居住呢,在没有汽车、摩托车的时代,上一次山可太不容易了。即使是现在,居住在上边的人有了电动三轮车,他们也只是偶尔下来买些蔬菜,并不天天下山。当然,这个问题我不能得到答案,但是这种想象却推动着我去其他人那里寻找答案。

说起农村,大家想的都是:现在的农村还有什么人在啊,能做什么呢?我也发现了,农村的人口的确已经很明显地减少了,我3、4月份去的时候,大部分靠打工养家的人已经离开村庄了。有一次,我走在路上,观察着这里的房屋,我突然意识到,我只要看到谁家院子里挂着衣服不就可以知道这家有没有人了吗?所以,我就先看谁家院子里在晾晒衣物,然后再像一个不速之客一样闯进去,冒昧地与村民聊天。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体验,有时候甚至是一种惊喜,不经意间,你就看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村民院子里晾晒着笋干。

学人类学的人下田野,最讲究“同吃同住同劳动”,也就是说我们要和村民一起吃住,而不搞特殊化,他们有什么活儿,我也不应该害怕辛苦,反而是积极地参与进去。

我去到村子没多久,出笋的季节便到了。我住的那家村民开着平日里用来运输毛竹的三轮车拉着我们四个人向山上进发,我们绕着山路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一片深山竹林中。村民从小生长在村子里,有着犀利的眼神儿,总能快、准、狠地找出刚冒尖儿的竹笋,甚至还没有钻出泥土也会被找到。挖笋还需要一些技巧,不然一镐下去,笋就被挖断了,浪费了可食用部分。而且,村民们也很注意遵循竹笋的生长周期,不会过度采挖影响竹林生长。

刚挖出来的新鲜竹笋。

有一次和村长走在路上,一个妇女跑出来对着村长“大骂”,而我偏偏听不懂语速如此快的方言,我还以为她对村委会有什么不满呢,后来才得知,那位妇女是在向村长告状,原来是已经过了采笋期,竟然有人还在偷偷挖笋。

这个村子曾经有已经茶厂,然而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不过曾经在里面做过工的妇女倒是在那几年中掌握了制茶技艺,因此每年春天,他们就会去旧茶园和山上采茶,这些无人照料的茶树的茶也被村民炒制成绿茶享用。

村民大姐正在炒茶。

在不多的跟随村民去采茶的经历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上山采野茶。我们大约10点出发,沿着农家乐前边的那条小道上行至公路尽头,又沿着长满一人高杂草的土路行走一段时间,进入竹林后沿竹林石径行走。山地不算特别陡峭,但有些地方土质、石块经过风化,需要特别注意安全。茶树分布非常零散,往往好几米远才会出现一棵,偶尔可以看到新长出的低矮的小茶树,我们就这样,沿着山坡下行,行至某处,又转而上山,寻找与茶树偶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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